李四坤突然啞了口，面對淩煊步步緊逼的提問，他已經無法再自圓其說。

“證人李四坤，你根本就是在撒謊，你在作偽證。實話告訴你，本官已經將你前日在證詞上畫押的簽字，與這份血書一同拿給桂城書的院士長季德和幾位先生鑒定，他們一致認為這封血書與你畫押的簽字分明就是同出一只手。這血書明明就是你自己所寫。你卻還在公堂上抵賴不認。來人，先給本官仗行二十。”

胡隊長得令，一揮手就有衙差上前摁倒了李四坤。

李四坤驚慌失措，大喊冤枉。可是這會兒老百姓可不買賬，大家都相信淩煊的為人，而且已經有桂城書院的院士長作證。此刻，衙差又親自將字跡拿給他們過目對比，竟沒有想到，證人分明就是兇手。

李四坤嚇得不輕，一邊慘叫一邊喊冤。可是卻無人理會。

淩東海起先完全是懵的，不過這會兒他看明白了。他兒子已經替他找到了證據，證明他不是殺人兇手。真正害死李大木的是李四坤。

二十杖執行完畢，李四坤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。張口就喊：“你休想屈打成招。你休想屈打成招。我不服，不服。”

“那今日本官就讓你心服口服。”淩煊將驗屍的報告拿在手上，說道：“據昨日本官率人驗屍而得，死者李大木整個頭顱都有破裂的痕跡，他的後腦更是被砸碎，形成數塊破裂的骨頭。經忤作還原，李大木臨死前就受到過數多鈍器猛烈的敲擊，只能這一種可能才能解釋李大木整塊頭骨破裂的可能。而並非從不足一丈的墻上摔落而致。”

“其次，死者李大木腳踝有傷。經忤作還原，應是狂奔時突然被撲倒而致。而原告李張桃曾親口告訴本官，那幾日他的丈夫身體極好，並沒有受過任何傷害。此傷也絕非被告淩東海失手將其推下墻可以辦得到的。所以，在他臨死前，他分明和你發生過重大爭執，甚至你們兩個人還動手了。他逃命時被你追上，你暴怒之下用石頭敲碎他的後腦，將他殘忍殺害，故犯下這滔天大罪。”

眾人皆震驚，淩煊的口述清清楚楚，明明白白，劇情十分連貫，就像真的在眼前發生了一遍似的。惹來眾人鼓掌叫絕。

從證人變成殺人兇手，這樣的逆轉大案，恐怕也只有才學兼優，真正心中有明月的官員才能審出來。

殺人是要償命的大案，李四坤自然抵死不從。而且作慣了無賴，他當然不能承認。

“你這個畜生。”傻二姑氣惱不過，撲過去就給了李四坤一個大耳光，然後掐著他的脖子大喊著要他給丈夫和兒子償命。

陳大人趕緊讓衙差將她拉開，這案子還沒有審完，可別讓李四坤嚇死，那可就不值當了。

“肅靜！”淩煊拍著驚堂木，將所有的聲音都壓了下去。“李四坤，你殺害李大木之後嫁禍給家嚴淩東海。隨後你便想方設法阻止張紅桃報官。為了讓張紅桃沒有時間報官，在其丈夫李大木下葬的第二日，你將其子李小康帶到村口，並將他推下路坎兒，令他被樹枝穿破胸膛致死。你可認罪？”

李四坤像條瘋狗一樣，大喊著沒有。若不是被衙差摁著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。

他嘴上說沒有，可是已經不能取信於人。李四坤的名聲本就壞極了，這種十惡不赦的人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？

馮秀昭一直旁觀，別看淩煊年輕，斷案卻如同老官員，氣場也足夠強大，完全能震住公堂。連李四坤在他面前都翻不起大浪。

不過，還是得李四坤認罪。昨晚她可是演了一場好戲，拿到了他的四押的招供書。

淩煊從案桌上取出壓在最底下的一張紙，正是昨晚李四坤用血寫下的殺害李大木和李小康的供詞。他將供詞交給陳大人，陳大人閱過後交給衙差拿到李四坤面前。

“李四坤，本官昨晚夜審，你已將罪行全部招供。到了現在你還想抵賴不認。你並不是唯一一個看到淩東海殺人的證人。實則你是殺人兇手。你殺害李大木之後害怕罪行暴露，才將責任推給並東海。而後為了不讓張紅桃報收，將其子殺害。而今證據確鑿，你罪已致死。”

李四坤正瞪大眼睛看眼前的供詞，他才想起昨晚的事。什麽李小康受閻王來索他的命，根本就是淩煊的計謀，為的就是讓他自己說出殺人的事實。

而他，昨晚上真的說了，在“李小康”面前，還親手以血寫下這份供詞，承認了殺害李大木和李小康的罪行。

他癱坐到地上，終於心如死灰。

他喊冤，他抗爭，根本毫無用處。有這份供狀淩煊就可以定他的死罪。是他蠢，蠢得會相信這世上有鬼，會相信這世上有陰審。終於還是敗在淩煊之下。

聽著眾人的指責，一句一個畜生，一口一個不是東西，禍禍，王八蛋……

不，這世上已經有能夠形容他一身罪惡的詞了。回想自己四十多年的所作所為，他第一次感覺到了何為羞恥。

他從未見過這世上有像瘵煊這樣的官，在他面前，不知不覺的腿軟，被他的正義所壓迫。不敢看他的眼，更不敢與他對視。他就像有一雙能看透一切黑暗的眼，將他殺人的過程說得一點不差。面對這樣的人，是他的宿命。

“李四坤，你若認罪便罷。你若再不認，本官還能在你的偽裝之下找到無數破綻，直到你藏不住一個字為止。”

罪如李四坤，行為惡劣，連殺李家父子二人，罪當天誅。

“我，認罪。”

馮秀昭松了一口氣，她也不確定李四坤會在堂上認罪，擔心了許久。現下好了，李四坤終於認罪。淩東海沒事了。

傻二姑將頭瞌到地上，“民女叩謝大人明察，叩謝大人替民發伸冤，再謝大人還我成文夫和兒子公道。”

圍觀的百姓一片沸騰，紛紛鼓掌叫好。都說淩大人公平公正，斷案如神。不愧是過去那位人見人愛的淩秀才。

李四坤在絕望中將自己殺害李大木和李小康的過程細細說了一遍。他當時的確看到凍東海失手將李大木推下墻。淩東海氣惱走後，李大木就起來了，後腦也沒有撞在石頭上。李四坤和李大木因一塊地起了爭執，兩人都是無賴自然誰也不肯讓誰，很快就打了起來，再之後發生的事跟淩煊說的毫無差別。

包括後來殺掉李小康，淩煊也沒有猜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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